Lonely bar

Chapter 6.討伐的印記

霈林海和樓厲凡結婚的事情並沒有讓很多人知道，僅通知了兩家的家長們。至於兩家的家長知道這件事的反應也相當平淡，就好像兩個人根本沒有離婚一樣。

樓厲凡代替霈林海當了靈異協會會長，霈林海則回魔界完成他的繼任大典。魔界高層們對於這件事情還是很重視的，尤其在新任魔王第一天上任就宰了一個魔公爵之後，更沒有人敢輕視這位魔王了(雖然是為了魔后)。

霈林海坐在魔王神邸的頂端、而魔王秘書局局長站在霈林海身邊。德布拉、阿羅伊、以諾瓦、約里拉四位魔公爵帶著魔界的部眾們，一齊向新魔王行禮，表示效忠。新任魔王霈林海冷沉的眼神看著底下的魔界人民，說道：「本魔王會奉行人鬼妖魔四界共同和平盟約，在此約束魔界諸位，切勿觸犯和平盟約內容；若有侵犯其他三界之人，一律律法處置。」

「諸位應該知道本魔王在上任第一天即處置一位犯事的魔公爵，」霈林海繼續說道，「若以後再有冒犯魔后等情事，一律流放妖流林之森。」魔王秘書局局長拿著筆記本書寫下剛剛魔王所說的話，以便紀錄進歷代魔王特殊條例中。霈林海站起身，說道：「諸位，請一同為魔界和平努力。若有事申訴請找魔王秘書局，秘書局會再將申訴訊息給本王，本王會秉公處理。」

「遵從魔王號令！」

千人一齊喊出這句話及雙手環胸，聲勢龐大。霈林海和魔王秘書局局長一同下了魔王神邸的屋頂，動身回到魔王秘書局。

在霈林海完成繼任大典的同時，樓厲凡也正在處理靈異協會的所有事務。不得不說，霈林海這位前會長把所有事情處理的有條不紊，讓他處理起來倍感輕鬆。唯獨一件事，讓他覺得棘手。

「展言，前幾天霈林海跟夏晨玥的新聞你有看到嗎？」聽到樓厲凡這麼問，莫展言從文件海中抬起頭來，說道：「有啊，那時候我還問林海誰不招惹去招惹她，林海說他有他的用意。」樓厲凡聞言冷笑，說道：「還能有什麼用意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，我直接閹了他。」

……老闆好霸氣，寶寶好害怕。莫展言瞬間囧臉，被新任會長的霸氣之語震懾。但他總覺得霈林海應該沒有那麼無聊、沒事去招惹夏晨玥這個第一名模。

「不過夏晨玥……我覺得也該處理一下了。你看這個，」樓厲凡指著今天社會版的頭條說道：「又一樁乾屍案，連續十天了，我這邊有很多證據都說兇手是夏晨玥。」

──霈林海的前魔王舅舅給了他十天期限回魔界成為繼任魔王。第一天因為自己被綁架，所以他走馬上任、順手解決掉了反社會人格的魔公爵洛月；接下來的八天霈林海向自己交接了所有靈異協會的事務，並且完成所有協會會長該做的事情之後功成身退；就在今天一早，戶政事務所一開門霈林海就抓著自己去登記結婚，順便留下幾張照片，HASHTAG：我們結婚了、鍾愛一世……等等放閃字句。然後，自己來靈異協會上班、霈林海回魔界完成繼任大典。

總共十天，出現十位死者。死法皆相同，都是被吸乾身體所有血液亡故。這種殺人方法常見於鬼界，血液是鬼眾的能量來源，近年來因為四界和平盟約，需要血液的鬼眾們會向醫院訂血包補充能量。像這樣光明正大的殺人，已經是百年前還沒簽訂盟約時的事情了。而此刻出現命案，代表著知法犯法者完全無視盟約，並且不怕任何責罰。各界在訂下和平盟約時於自己的人民皆有約束，若侵犯異界需付出相當嚴重的代價；顯然，這位殺人者可以無視鬼界任何規範。

「夏晨玥惡名昭彰啊，她是鬼王，有很多化身，」莫展言對樓厲凡說道：「但就是一個任性妄為的鬼王。她在沒有跟林海鬧出緋聞的時候就這樣，我們收集很多證據、想去討伐她，但沒有人抓得到她。我覺得……林海那時候應該是想色誘她吧，大概，嗯。」莫展言也講得相當不確定。樓厲凡簡直要被氣笑了，色誘這種方法都想得出來，真不愧是霈林海啊。要是自己的話，就直接暴力解決──把夏晨玥抓來煮湯之類的。但前提是抓到她，莫展言說沒有人抓得到她，怎麼一回事？

「鬼界的人很擅長瞬間移動嘛，所以很難抓。」莫展言說道，「但如果沾上其他人的味道……那就不一定了。」

「所以，你是說霈林海在她身上留味道做標記的意思？」這聽起來有點變態，略有ABO設定的黃暴感──A在O身上留標記，從此以後就知道這個O是他的了。樓厲凡想著，背後突然一股惡寒。

「大概可以這麼說。」莫展言老實點頭道，「不過這個方法有條件限制，就是放標記者能力必須高於那個鬼眾，能力低於對方、被對方發現，標記一定會被對方洗掉。」

「但如果能力高於對方，就可以在對方沒有察覺的狀況下印上標記，這個標記就是追蹤用的而已，沒有像某些小說裡面寫的ABO設定那麼黃暴，老闆請放心。」莫展言一臉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老闆你是不是小說看太多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」的表情。樓厲凡咳了一聲，表示自己並沒有這種想法……好吧其實有。

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，對方身上能不能同時有兩個人的標記呢？」樓厲凡問道。問這個問題絕對不是因為吃醋，是純粹想知道：能不能同時兩個人去追蹤這個鬼眾？如果可以同時兩個人的話，那就好辦了。

「我記得不行。有陣子夏晨玥一直殺人的時候，我跟林海和協會追蹤部有研究過這個問題，查了很多文章之後才發現放標記這個方法，但一個以上的標記就會被對方發現，導致另外的一些問題……」莫展言說道，「例如對方暴怒之類的。」

「勸老闆還是打消這個想法好了……」莫展言說道，順便提醒樓厲凡：「林海放上標記的時候，用的方法是……呃算了，我還是不要說，免得林海有生命危險。」

──這樣講的話霈林海一樣有生命危險！樓厲凡斜乜莫展言一眼，表示你個蠢蛋話沒講清楚一樣會讓你前老闆遭殃。只見莫展言尷尬的笑了笑，看來霈林海做的事就像自己想的那樣，不是那麼的好說出口。

「應該不只有像霈林海一樣的方法吧？」樓厲凡詢問道。莫展言笑得更尷尬了，他說：「老闆，好像……除了那個方法之外，印記都沒辦法維持很久。如果是其他的方法：像是趁打架的時候留印記，可能一兩天就不見了。但如果是林海的辦法，一個月內都還找得到人。」

冷風呼嘯而過，莫展言縮了縮頭，因為感受到樓厲凡明顯變得冰冷的氣場。他覺得……霈林海大概會被老闆殺掉。

不是大概，是真的會。此刻的樓厲凡冷笑，心想著：回家之後一定要好好處置霈林海！

下班時間。

霈林海結束了與魔王秘書局對於魔王特殊條例的討論並且訂立後，就回到家中。回家的時候發現裡面還是一片黑暗，代表樓厲凡還沒回來。他脫下西裝和領帶吊在門口的衣架處，到廚房去倒了杯水喝。

今天晚餐要吃什麼呢？一邊喝水一邊打開冰箱，霈林海看著裡面的食材們思考著。想想樓厲凡喜歡的口味，他決定要做普通的炒青菜跟乾煎松阪豬，還有煮一鍋白飯和香菇雞湯。誰讓他們家老婆看起來潑辣，但口味清淡、不吃辣的東西。

開門聲響起，正準備洗米的霈林海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回來了──就是樓厲凡。自家的鑰匙除了樓厲凡之外無人有第二副，房間周圍甚至有言靈言咒保護，只要不是霈林海本人的力量，別人都無法進到家中──所以只有霈林海能夠直接打開空間裂或次元洞直接到自己家中，別人想開次元洞入侵家中只有被彈出去的份。

不過自家老婆好像在生氣？霈林海感知到門口強大的威壓氣場，忍不住疑惑著。最近我有幹什麼事惹火厲凡嗎？他一邊思考著，一邊洗米，仍然沒有答案。

『林海，是夏晨玥。』傲日在腦中對霈林海說著。他這才恍然大悟，因為過了十天，他都快忘記這個女人的存在。自己好像在她身上留了印記什麼的……霈林海凝神感應，就看到夏晨玥目前的去處，似乎在荒郊野外。

不，這應該不是傲日想說的重點。霈林海想著。

『你應該還記得你怎麼在夏晨玥身上做記號的？』傲日這次說話的聲音好像在憋笑？霈林海將洗好的米放到電鍋中，反問傲日：『我記得，不就上個床嗎？那個印記效果還比較久。』

『那你要不要好好跟厲凡解釋一下為啥這麼幹？』這次不是傲日的聲音，換成荒焰了；荒焰說道：『厲凡不會容許你跟別人上床的。』

『好，我知道了。』恰巧，冰箱裡有厲凡愛吃的菠菜，霈林邊切菜邊回應荒焰。似乎是式神們串通要保護霈林海下半輩子的幸福，四位式神同時出現在玄關處，對著樓厲凡行禮：「恭迎魔后回家！」

突然收到這樣的禮遇，讓樓厲凡十分不習慣。因為自家的式神女孩兒總是對自己沒大沒小……樓厲凡要式神們起來，四位式神才起身到家中各處去。同樣在門口衣架掛好西裝和領帶，他走向廚房。一到廚房門口，就看見霈林海在裡面熟練的切菜並且下鍋炒。

「看起來我不在的時候，你也沒少煮飯給別人吃唷。」樓厲凡靠在廚房門邊涼涼說道。霈林海聞言轉過身，燦笑看著自家老婆說道：「我只有煮給自己吃而已。厲凡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好唷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「喔，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。我問你，你跟夏晨玥怎麼回事？」樓厲凡仍舊是涼涼的語氣。霈林海說道：「夏晨玥是鬼王，她殺了很多無辜的一般民眾跟靈能師，這是我們調查出來的；但是她很擅長逃跑，在我前一任的會長曾經親自出手去抓她，好不容易找到了，卻在快抓到她的時候讓她逃了。她擅長隱匿，所以幾乎是找不到她的行蹤的；她也很擅長改頭換面，我們常常不不確定鬼王又換了什麼面孔。」霈林海把炒好的菠菜裝盤端上餐桌繼續說道：「那時我跟追蹤部都很頭痛，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把她抓起來；一直到看到古文獻，才想到跟她上床做印記這件事。」

「靈異協會裡面其他人要嘛跟她實力差不多、要嘛能力比她低會被發現，所以我就出手了。」霈林海解釋完畢後，認真看著樓厲凡。「就是你看到的報紙頭版。」

「……我還以為是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，男人嘛，好說好說。」樓厲凡依舊以涼涼的語氣說著。霈林海笑了笑，知道樓厲凡在為以前每天的娛樂頭條生氣，走過去抱住他說道：「沒有這回事，真的。我只有跟夏晨玥滾過床單，其他人沒有，天地明鑑。」

樓厲凡斜斜的看他一眼，沒有說話，僅掙脫他的懷抱往房間走去。「厲凡等等要出來吃飯啊~」霈林海對愛妻遠去的背影喊著。樓厲凡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裡面，門喀擦一聲關上。霈林海只好看著門，無奈的嘆口氣。

「你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。」傲日現身說道。霈林海低頭看了傲日一眼，深有同感的點頭。而知道娛樂頭版事件真相的其他三位式神也現身，同情的眼神看著霈林海。

「我開房間的那些對象，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都醜陋不堪。還都是鬼界的鬼呢。」──鬼界的民眾為了在人間有好的皮囊，往往需要吃人或者喝人血作為養分。在光鮮亮麗的外表底下，有著醜陋不堪的心。

怪只怪自己為了把事情做真，連找女明星開房間這種事都做得出來。

──雖然他偷偷的有點私心，他想藉洛月的手把那些做了許多壞事的鬼眾處理掉。

──洛月也沒讓自己失望，他解決掉很多鬼眾，除了夏晨玥。她是目前唯一一個跟霈林海滾床單還能存活的鬼。

「但沒人能忍受所愛之人對自己不忠。」小光這麼說著。

「要不，我替你跟厲凡美言幾句吧。」小妖說，隨即她的身影消失，想來是已經進了房間。

霈林海看著小妖消失的背影及房間的門，露出無奈的笑容。他回頭繼續準備晚餐，內心卻不太踏實……好像應該跟厲凡認個錯？他想著。

沒辦法，誰讓他懼內？

小妖到了主臥室裡面，看見坐在床上悶悶不樂的樓厲凡。

「現在才發現厲凡的表情很多呢，記得以前剛認識厲凡的時候，都沒什麼表情。」小妖邊說邊坐到樓厲凡身邊。樓厲凡看她一眼，說道：「人總是會變的。」

就像自己沒有料到會跟霈林海在一起──就算在拜特學院的時候住過情侶之間、綁過紅線，他也沒想過會跟霈林海在一起，甚至結了婚；最慘的是現在還為了他跟其他女人有曖昧不清的關係而生氣。樓厲凡開始覺得以前那個暴躁的自己才是對的，現在的自己可能是被奇怪的東西附身了。

「對啊。厲凡變得溫柔、林海變得堅強可靠。這些改變我都有看到，那代表你們的成長。」小妖笑著說道。樓厲凡這才想起：小妖是當年霈林海回到魔界探望家人時所收的第一個式神。而那時候霈林海還沒像現在這樣能夠擔當重任，那時候還是被自己揍得亂七八糟。但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呢？就是喜歡上了身為同性還是廢物的霈林海。

周杰倫有一首歌寫得很好，『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，離不開暴風圈來不及逃。』大概就是用來形容這樣的情境。

「可我不喜歡變溫柔，因為那樣代表著我變得好欺負。還是像以前一樣暴躁比較好，這樣至少，我會在知道霈林海跟夏晨玥滾床單的時候直接暴揍他一頓，不是像現在一樣坐在房間裡生悶氣。」樓厲凡如此說道。他覺得面對霈林海，似乎不像以前那樣直白了。吃醋、生悶氣、鬧小情緒，哪一種都跟以前的自己相差十萬八千里遠。

「我相信啊，不管厲凡是暴躁或是溫柔，林海都來者不拒。暴躁也是你、溫柔也是你，霈林海喜歡的就是樓厲凡。這點我可以保證，我成為式神的時候就看在眼裡了。」小妖正色對樓厲凡說道。

樓厲凡想了想，苦笑問道：「可我無法做到對霈林海的一切來者不拒。就算我知道他是為了抓到鬼王才跟夏晨玥滾床單，我也無法對這件事完全不在意。小妖，這樣的我是不是很糟糕？」

小妖聽完，淺笑著說：「這種事沒人可以忍受，就算是為了大局也一樣，不是厲凡的問題唷。林海之前那麼多的娛樂版頭條，都有他的私心：他希望洛月幫他解決掉那些棘手人物。他是為了把事情做真、讓洛月不再找你麻煩、轉移注意力才搞出那些娛樂頭版；不過我說一句公道話，他這樣做的確不太好啦。每天我們都在吐槽他呢。」

樓厲凡逐漸把自己蜷縮成蝦米狀，說道：「我……是不是太小心眼了？我應該以大局為重，但我在這兒女情長。」若換成自己是那時的靈異協會會長，在沒辦法的情況下，可能也會選擇獻身；如果是霈林海，應該能理解自己的做法並且一笑帶過；可他無法做到雲淡風輕，他覺得內心像有一缸醋打翻一樣，酸得很。

小妖笑笑，說道：「會覺得在意才是喜歡他的證明。如果是別人做這種事，你連在意都不會吧？我相信如果是厲凡為了大局做出這些事，林海會笑笑說沒關係，但他仍然會在意。只是因為是厲凡的決定，所以他選擇相信你。」

如果是別人的話，肯定不會在意的；但今天是霈林海，那就非常在意。樓厲凡在心裡嘆了一口氣，他做不到跟霈林海一樣的體諒與理解。

小妖繼續說道：「厲凡不用覺得沮喪。你跟林海的情緒反應本來就不一樣，因為你們來自不同的家庭；你們唯一需要做的，就是要互相包容彼此。」

「好了，出去吃飯吧。我都餓了呢~」小妖拉著樓厲凡出了房門。而房門口，霈林海正在等著。雖然家裡沒什麼障礙物，他還是牽著樓厲凡的手直接到了廚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