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onely bar

3.5-些許坦白
雖說一夜無眠，但陽光灑進臥房的那一刻，龍牙還是自動醒來了。他拿起手機一看：早上六點。
真是該死的生理時鐘，讓他想賴床都沒有辦法。抓抓一頭被睡亂的頭髮、勉強讓亂翹的髮絲回歸原位後，他起身準備到浴室去盥洗一番。
昨夜，他想了許久，仍然對於「一親芳澤」這件事沒有任何頭緒。自己對於小不點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呢？他沒有答案，只知道他想要保護小不點、不讓他受任何傷害。每當他看著那張單純的小臉，就覺得自己可以愛護這個人直到永遠。
龍牙用水打濕臉，想不透自己情感的他動作也跟著煩躁了起來。當他洗完臉後，和越前一樣的墨綠色頭髮上沾了一些水。被打濕的頭髮黏在前額，讓他看來滑稽可笑。
──罷了，想不透就別想了。他習慣性伸手想拿吹風機，卻赫然發現自己昨天並沒有將吹風機帶走，吹風機還在越前的房間。他想了三秒鐘，就決定走到越前房間拿回自己的吹風機。
讓他驚訝的是，當他打開房門，就看到自家弟弟正在伸懶腰的畫面。而他旁邊，貓咪卡爾賓正在順著自己的毛。
看起來自家弟弟起床完全歸功於卡爾賓，龍牙默默想著。
「……早安啊小不點。」龍牙神色自然的打了個招呼。而他可以感受到，越前在自己打完招呼後，明顯的身體變得僵硬。
「……早安。」他簡短了問候了一句。接下來，是幾秒的沉默。龍牙選擇直接到浴室拿吹風機，接著走出房間。臨走前，他還不忘詢問越前：「早餐想吃什麼？」
「……隨便，都可以。」又是幾秒的沉默，越前回應道。龍牙笑了笑，走出房間。原本窩在床上的卡爾賓看見龍牙關門的動作，竟俐落地跳下床鑽過空檔跟著龍牙出去了。


廚房內傳來食物的香氣。煎蛋、培根、火腿、生菜沙拉、牛奶，還有龍牙喜歡喝的黑咖啡。卡爾賓一直在龍牙腳邊轉來轉去，似乎很好奇他在做什麼。
「卡爾賓~等我弄完早餐也有你的份，不急~」似乎懂貓兒在他腳邊打轉想表達什麼，龍牙對卡爾賓這麼說著。聽到這些話的卡爾賓竟然神奇的安靜了下來，他跳上餐桌旁的椅子，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龍牙的背影。
當龍牙把早餐弄完端上桌，卡爾賓適時的喵了一聲，提醒龍牙自己的存在。只見龍牙在椅子旁放上卡爾賓的專用碗倒滿了牛奶，卡爾賓跳下椅子，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。
越前進餐廳看到的就是一人一貓溫馨吃早餐的畫面。
卡爾賓是一隻高冷的貓咪，基本上只認自己這個主人……或者海堂學長。奇特的是，自從龍牙住進來後，卡爾賓似乎相當喜歡他，總是繞著他腳邊打轉。而龍牙也非常樂意當貓奴，他幾乎快把卡爾賓寵上天。
「啊，小不點，早餐在這快來吃吧！」龍牙看起來非常輕鬆的招呼著。可事實上，他用盡了全力在壓抑自己看見小不點的尷尬感──在他還沒弄清楚昨天晚上的情緒前，他可能會一直這麼尷尬下去。
越前來到飯桌前面，旋即驚訝於面前色香味俱全的早餐。他看了眼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色、再看了龍牙一眼，不可置信的說道：「這……真的是你做的嗎？」
龍牙毫無懸念的點頭。
越前頓時想起前幾天的早餐，每天都變換著不一樣的菜色。
「那……前陣子的早餐，也都是你？」
龍牙再次毫無懸念的點頭。越前突然想到：自家哥哥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外生活，會煮點料理不算什麼。但好吃程度，幾乎可以媲美餐廳主廚了……到底要怎麼樣的磨練，才能磨練出這樣的好手藝？越前有那麼一瞬間心疼對面的男人。
「怎麼了？小不點覺得不好吃嗎？啊~~哥哥的愛心料理被嫌棄了~~好難過~~」
龍牙看著越前突然間呆滯的臉，為了化解尷尬的氣氛只好戲劇化起來。越前斜斜的看了他一眼，拉開飯桌旁的椅子。
「……沒有嫌棄，很好吃。」煎蛋、培根、火腿，能把簡單的美式早餐弄得如此色香味俱全，不簡單。難得從越前口中聽見稱讚的話，龍牙唇邊勾起一抹笑。
「啊，真是難得，獲得小不點的認證呢。」
「說得好像我不會稱讚人一樣。」
「的確是啊，小不點會稱讚人真的、很少見呢。」
龍牙一點都不留情的吐槽自家弟弟。越前白了他一眼，就繼續吃早餐。而龍牙見狀，看了看身上的家居服，想起自己該去換上班裝備了。他將圍裙脫下放在椅背上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。過了幾分鐘，他再度出現在飯廳時，已經不見屌兒啷噹的模樣，此刻穿著襯衫、身形挺拔的他，像極小說中走出來的霸道總裁。
越前看著前後一系列龍牙的變化，想著果然人要衣裝、佛要金裝。他極力的忽視自己內心在看到龍牙穿上襯衫後異樣的騷動感，他覺得這樣的龍牙，很好看。
「小不點怎麼了？一直看著我，是覺得哥哥太帥嗎？」
龍牙注意到越前的視線調笑道。臉皮薄的越前突然臉紅，把臉轉到另外一邊說道：「才不是，不要臉的傢伙！」龍牙見狀，也不繼續調戲越前了，專注用起眼前的早餐。卡爾賓再度趁機跳到龍牙身上，小爪子在他襯衫上撓撓。龍牙一隻手摸著毛茸茸的卡爾賓、另外一隻手吃著早餐，很忙碌的動作由他做來卻有一種優雅的感覺。
「……你很會煮東西。」似乎是受不了飯桌上的沉默，越前開口說道。龍牙抬頭看了他一眼，笑道：「啊，因為我都一個人在外面，不想出門的時候就自己煮。剛開始做飯很難吃，久了之後就變好吃了。」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，卻藏著哀愁的感覺。在這段對話後，飯桌上又是一陣沉默。很久以後，越前才憋出一句話：「……以後你老婆會很幸福。」
「我老婆？我才不會浪費時間幫其他女人煮東西。」龍牙鄙視說道。習慣口花花的他原本下一句還要說「能讓我親手下廚的只有我最親愛的弟弟了」，但因為說出來太過曖昧，他在差點咬到舌頭的時後緊急煞車。
──果然在昨晚看見小不點的睡顏之後，一切逐漸變得奇怪了。
「……那個味道是怎麼回事？」又沉默了幾分鐘後，越前悶悶的聲音傳來。龍牙看著他撇嘴的表情，內心想著：小不點真的很不會隱藏情緒，他把不爽都寫在臉上了。他很開心，因為他正好找不到時機和小不點解釋那些味道的真相，小不點卻主動提出了。
「我跟我朋友合作新創一家公司，才剛成立半年。因為要跟一些大公司打好關係，所以我被派出去應酬……因為我是總裁。」──說是總裁還好聽了點，因為他們公司總共也就總裁、執行長、財務長、人事部長、宣傳企劃部長這幾個。龍牙看著對面小不點的表情，似乎想從他臉上看穿什麼。而被看得不自在的越前低頭，喝著牛奶。
「……原來是這樣，我還真是誤會了呢。」又過了三分鐘，越前才擠出這句話。不過……能誤會什麼嗎？誤會龍牙去酒店花天酒地亂招惹女人？越前不知道為何，在想到這樣的可能性時忍不住心揪、又好像吃了一顆檸檬一樣，心裡酸酸的。
──不想龍牙去那種複雜的地方、卻找不到理由阻止他。越前想著，只有越想越氣悶。
「小不點誤會了什麼？該不會以為哥哥我去酒店找女人吧？」龍牙笑彎了眼，接著說道：「放心吧，以你哥的顏值，只有女人貼上來的份。」
「說什麼東西啦！」這種話是可以對小孩子說的？越前瞪了龍牙一眼，就不說話了。龍牙見狀笑笑，拿起掛在椅子後方的西裝準備出門。
「總之，小不點安心相信我，我不會在外面拈花惹草的。我出門囉。」
「等等……今天也會很晚回來嗎？」
在龍牙準備踏出家門的那一刻被越前叫住。龍牙在玄關處穿著皮鞋，回頭向他說道：「不一定……看看我的財務長大人是否今天又要出賣我了。」
「好了，走囉，小不點再見。今天也要好好打網球喔！」
「我會啦……那你早點回來。」
卡爾賓從椅子上跳下來，跑到龍牙腳邊蹭了蹭他的褲管。龍牙彎下身摸摸牠，再度看向越前。那個可愛的小傢伙又轉回去吃他的早餐了，可視力極佳的他卻在小不點耳上和臉頰上找到了一些紅色。小不點……在害羞嗎？
龍牙將大門關上。背靠大門，他任由強烈的陽光照在身上。想起適才自己和小不點的互動，像是普通兄弟，卻又比普通兄弟多了些什麼……他很難述說的東西。
那些東西讓他感到迷惘。
閉上眼在陽光下站了一會兒，接著張開眼。再度張開眼時，他沒了迷惘，所有的情緒僅剩勇往直前的堅持。他別無選擇，因為再迷惘，僅會再度被黑暗吞噬。


屋子裡的越前同樣被迷惘困擾著。
他仍然弄不懂為何之前要認真等門、等哥哥回家；也弄不懂昨晚在他身上聞到那些味道時，內心湧上來的情緒是什麼。更弄不懂，為何平時喜歡賴床的自己，在今天卡爾賓跳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醒來了。
──因為他想看到龍牙，把事情問清楚。但他總覺得，今天釐清的事情僅僅是龍牙的冰山一角。男人身上似乎還有很多的謎團未對自己言明。
想不透、猜不透。煩躁的越前走進自己房間，拎出球袋準備朝球場前進。在踏出大門那一刻，越前看見了丟在門邊的一包東西。那是……鬼使神差的打開那一包東西，越前看見了裡面未乾、被龍牙丟掉的衣服。
──似乎更煩躁了，他不知道為何龍牙把衣服丟掉。到底是因為自己昨天的怒火、或者因為他想湮滅證據？微微嘟起嘴，他將那袋衣服繼續丟在牆角，決定無視。